从二萧的书信中还可以看到,他们也像平常的夫妻一样,为了吃喝拉撒睡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烦恼以致影响感情。比如,萧红总是“干涉”萧军一些生活细节,她在日本写给萧军的信中说:“我告诉你的话,你一样也不做,虽然小事,你就总使我不安心。”对于萧红的关心,萧军并不买账,而是抱怨:“她自己已经如此,却还总要‘干涉’我的生活上一些琐事,什么枕头硬啦,被子薄啦,吃东西多啦,多吃水果啦……”“我的灵魂比她当然粗大、宽宏一些。她虽然‘崇敬’,但我以为她并不‘爱’具有这样灵魂的人,相反的,她会感到它——这样的灵魂——伤害到她的灵魂的自尊,因此她可能还憎恨它,最终要逃开它……她曾骂过我是具有‘强盗’一般灵魂的人!这确是伤害了我,如果我没有类于这样的灵魂,恐怕她是不会得救的!”
二萧最后的分开,是在抗战时期人生选择的分歧所导致的。萧军一生不满意于当一个作家,他后来曾回忆,为此他矛盾纠结了几十年。抗战白热化阶段,他笃定要上前线,打游击,弃文从武。对此,萧红坚持不同意,她认为作家有作家的职责,作家应该在文学事业方面实现自己真正的价值。但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加之感情的不和谐,因此各奔西东。
萧军在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一直是强势的、霸气的,也是简单粗暴的,而萧红恰恰是过于自尊。萧军认为萧红自尊心过强,甚至“自尊心病态化”。萧军承认,在二人生活中,他从来没有把萧红当作“大人”和“妻子”,总是把她当作孩子,甚至以萧红的保护者和恩人自居。这有伤萧红的自尊。甚至一些研究者认为,这是导致二人在婚姻中的不平等,使敏感自尊的萧红无法长期忍受,也是二人分手的深层原因之一。
另外,二萧在文学观上,即作品应该写什么也是有分歧的。萧军在1978年对可能出现的萧红研究热时说,作品不应对生活琐事过多注意和过多探究,这意味着没有意义和浪费精力。这番话不仅反映了萧军的文学观,而且似乎也隐含了对萧红作品并不高的评价。而萧军的这种评价,在和萧红未分开时就存在,而且当时文坛对萧红的作品评价高于对萧军的作品评价,如鲁迅、胡风等都有这方面的评论。这也是好强的萧军不愿接受和承认的。这些问题在二人的日常生活中难免加剧了不愉快。
对于萧红的早逝,萧军是怀念和惋惜的。萧红也难以忘情于萧军。据骆宾基回忆,萧红在死前曾经热切地盼望道:“如果萧军在重庆,我给他拍电报,他还会像当年在哈尔滨那样来救我吧……”萧红的遗嘱里写明了将《生死场》的版权留给萧军。
创作:对着人类的愚昧
“为了要追求生活的力量,为了精神的美丽与安宁,为了所有的我的可怜的人们,我得张开我的翅膀……”
谈到萧红的文学创作,无法不谈到鲁迅。鲁迅与萧红有着令人感动的“伟大的温情”。在萧红的人生与文学路途上,鲁迅可谓导师和伯乐,正是鲁迅的发现和提携,才有了二萧在文坛上的崛起和发展。正像钱理群所说的:“当萧红用她纤细的手,略带羞涩地扣着文学大门的时候,鲁迅已经是现代文学的一代宗师了。”
二萧与鲁迅见面的情景,许广平、萧红和萧军分别描述过,“大约在一九三四年的某天,阴霾的天空吹送着冷寂的歌调,在一个咖啡室里我们初次会着两个北方来的不甘做奴隶者。”
“我们刚来到上海的时候,另外不认识更多的一个人。在冷清清的亭子间里读着他的信,只有他,安慰着两个漂泊的灵魂。”
“我们这两颗漂泊的、已经近于僵硬的灵魂,此刻竟被这意外而来的伟大温情,浸润得近乎难于自制地柔软下来了,几乎竟成了婴儿一般的灵魂!”
从上述回忆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出,鲁迅给了他们巨大的精神慰藉,同时还有实际的帮助。在鲁迅的帮助下,二萧度过了生活的拮据,并迅速进入文坛。我们知道萧红的《生死场》、萧军的《八月的乡村》的出版都有着鲁迅的资助。鲁迅亲自为萧红的《生死场》把关、修改,并写了序,还请现代著名作家、评论家胡风写了跋。鲁迅非常欣赏萧红的爽快性格和文学才华,多次向国内外同行推荐她的作品,称萧红“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