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记忆系列报道之十

土地与城市间的生死抉择
 

　　正月初五，刚从老家回来的贡文海起了个大早，他提了桶水，下楼擦车。半个小时后，那辆黑色的丰田卡罗拉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精神抖擞起来了。一会儿，贡文海要开着它拜访客户。
　　城市梦牵引着生活脚步
　　滨河路上车流汹涌。堵、塞，红灯，贡文海总是被迫停下来。在这过程中，他不觉有些烦躁，“城市里就是车多，大过年的也不消停。”被堵的痛苦让贡文海脑海里突然涌现了小时候庄子上那个舒缓而趣味满满的年：各家各户的女人们灵活地揉着面，再神奇地变出雀舌头或者长面；小媳妇们借上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同夫婿一道回娘家；还有村头搭起来的花花绿绿的戏台和田埂上大叫着跑跳的男娃子……
　　从东往西，在这条路上走了20年，贡文海发现这条繁花似锦的城市道路向前延伸，再延伸，到了尽头仍然是乡村。
　　1988年春季。永登县柳树乡黑城村。
　　14岁的贡文海放学回来，看到母亲在做饭。于是就拉了头驴子，上村头的坡上放。那天的天气真好，敞亮亮的，有点小风。贡文海靠在草垛子上，看着云彩，想起前些日在城里打工的父亲让姐姐捎回来的100元钱和两本数学试题集。
　　“城里该是啥样啊？肯定有很多的高楼。”
　　和其他农村孩子一样，土炕、牛粪、麦田……曾一度是贡文海生活中的全部内容。但10岁那年，父亲当兵复员后在城里上班，姐姐初中毕业后也跟去了。之后一点一滴的信息传到了村里，城的影子开始在这个孩子的心里慢慢扩大。当时的贡文海没有想到，向往城市的梦想牵引着他后几十年的生活脚步。1991年夏天，贡文海一脚踏进了城。

　　梦想终于照进现实

　　他先是在父亲工作的建筑公司干了15个月的搬运工。然后跑过运输，收过废铁，做过皮鞋，后来又干上了劳保用品销售员……贡文海不停地挪动着脚步，不停地变换着工作。有很多个清凉的夜晚，他躺在南面滩10平方米出租屋的木板床上，想起老家的热炕和灶上的热汤面。“还是家里好。”这样的念头无数次在脑海里升起，却都在停留5秒后一闪而过。贡文海明白，辛苦就是停留在这个城市的代价。
　　两年之后，贡文海的劳保业务已经做得得心应手，月收入近千元。与他的父亲相比，农二代贡文海觉得自己工作衣着整齐，在人前很精神、工作也轻松。他觉得自己开始融入了这个城市。当老一辈农民工打工挣钱为了回村盖房子，贡文海却将打工的经验和所得全部积攒起来。在进城的第10个年头，贡文海在兰州开起了一家小小的贸易公司，开展劳保、有色金属等多项业务。同年，他俊俏的城里媳妇也过了门。贡文海的城市梦想终于走进现实。
　　现今，很多像贡文海这样的农二代成长起来，他们集农一代的血性和大山的秉性，搭乘改革开放的快车闯进了都市的城门，迈着坚强的步履在城市里创造幸福的生活，可以说，他们是要求平等就业、平等的待遇、平等地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的新生代农民。他们完全不同于父辈，他们与城市的同龄人拥有同样的理想，有着优先择业和创业的需求。

　　追赶潮流不差钱

　　2月11日正月初九，贡文海在“金城煲汤肥牛”摆了一桌。召集了庄子上来兰州打工的一些弟兄们聚聚。兄弟几个吃着，喝着，聊聊各自的生活，说说城里和村里的事，好不畅快。这顿饭花了400多元钱。贡文海对此并不在意。他觉得都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乡里乡亲的应该互相照顾，多走动。所以平日里经常支这样的场子。“我现在条件比他们好一些，就多花一点。这没什么。”在贡文海看来，钱没了可以再挣，乡亲们的情分不能忘了，不能淡了。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体面但不张扬……进城20年后，贡文海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消费观念，都完全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形象。他认为钱一定要花到有价值的地方。1998年，当24岁的贡文海花5.4万元买了一辆松花江牌面包车时，很多熟人在惊叹的同时都瞪着眼说他瞎花钱。“有了车不仅仅是办事方便，送货方便。而且，接生意都容易了不少。”认为买车是理性投资的贡文海在之后的13年里又接连有了3台车。“我用过长安之星，也用过一汽佳宝面包车。主要是为了送货方便。价格都是三四万元一台，不太贵。”去年5月，出于生意扩大的需要，贡文海又换了一辆丰田卡罗拉。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