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秦直道之一

时间:2011-12-27 18:54来源:西安晚报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编者按

  秦直道,被称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条“高速公路”。但有关这一伟大工程的文献资料却很少。作家、文化学者徐伊丽,十余年来考察、探秘秦直道,历尽艰难险阻。本报特约她撰写《探秘秦直道》一文,为读者解开这条千年古道修建和诞生的种种历史谜团并描述它的现状。

  秦直道是公元前212年秦始皇为了距北击匈奴,有利于戍边战争,特派大将蒙恬率30万军队和民夫修建而成,距今已有2223年,比世界最早的高速公路(波恩至科隆的高速公路)早2124年,比著名的罗马大道宽3~8倍,长15倍,是世界公路的鼻祖。据司马迁《史记》记载,秦直道全长“千八百里”,(约合今1400余里),它南起陕西淳化,北至内蒙古自治区的包头,途经陕西、甘肃、内蒙古等三省区二十四个市县,八十余乡,“堑山堙谷,自九原抵甘泉,直通之”,“道广五十丈,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历时两年半主体全线贯通,是当时由咸阳至九原郡最为捷近的道路。随着唐宋以后政治格局的改变,秦直道才逐渐被忽略。

  秦直道——这一宝贵的中华历史文化遗产,跟长城、兵马俑、阿房宫等同一时期诞生,秦直道是矛,长城是盾,兵马俑是兵,阿房宫是王权的中心,它们四者是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它们形成了一个强大王朝的象征。为了探寻秦直道的奥秘,我和我的朋友们多次实地考察秦直道。本文中我主要以2002年、2003年两次全程考察为主线,中间也穿插这些年来其余考察的见闻和切身感受,以便读者能更加全面地了解秦直道的历史与现状。

  考察秦直道,可能很多人会以为很容易,既然是直道,找到它的起点,往前直着走就行了。这完全是“望文生义”。秦直道一路1400余里,实际上要穿越大量的山脉、沟壑、河流、沙漠以及内蒙古大草原等,它的很多路段是在山脊上行走,若要一睹它的真容就必须先爬山上梁,才能到达,寻常人难以做到。再加上经过了两千多年的风雨沧桑之后,古今地貌变化较大,如今秦直道许多的路段已踪迹难寻。所以,考察秦直道之旅,不但艰辛,而且危险。

  对于秦直道路线,学界有西线、东线的争议。本文考察遵照的是东线。

  神秘的秦直道起点

  为了全程考察秦直道,我们组成了一个四人团队:我以及赵政绪、老周、小马。有人负责采访、记录,有人负责摄像、拍照,有人负责开车。

  我们做好一切前期准备,带上干粮、藏刀、帐篷、吊床、军大衣等应急设备和必需品,于2002年11月17日早上7点,驱车从西安出发直奔秦直道起点咸阳淳化县铁王乡凉武帝村甘泉宫遗址而去。然而天公不作美,车一出西安,天上就飘起了雪花,行至三原,天又开始下雨。等到了淳化,天上已是鹅毛大雪,根本看不清前方道路。这种天气,还要走弯弯曲曲的山路,是无法再往前走了。我们被迫放弃了这次对秦直道起点的考察。

  过了半年多,我们四人又于2003年6月9日再次从西安出发去秦直道起点进行考察。说也奇怪,车到中途,天又开始下雨。但这次大家没有退缩,沿211国道继续向北前行。我们到了淳化,过城关道班继续向西。到秦直道起点,要路过汉武帝勾弋夫人墓。勾弋夫人墓远远看去不像是坟墓,倒像是农人筑起的一个大水坝,墓的形状呈梯形。墓碑面朝南,立在一片果园里,是淳化县人民政府1981年10月1日立的,此处为第二批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过了勾弋夫人墓向北走约五里,车行驶上一条土路,我们小心谨慎地沿武家山下到武家山沟,雨虽停了,但道路依然泥泞。这一段路就算没下过雨也一样特别难走,路面宽约三米,沟深路窄山陡峭,随时都有可能滑坡,沟底的左边是深谷,右边是一个大的水潭,稍不注意我们就有可能命葬山间。

  终于到了。走近凉武帝村,远远地我们看到两个高高的土台矗立在著名的甘泉宫遗址上,这两个土台是承水台和望母台,也叫祭天台、亮马台,其实主要功能还是为了祭天所用。如今的甘泉宫遗址被一大片麦田所包围,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恢宏,麦田里、土台上、山坡周围到处都是散落的瓦砾。甘泉宫在汉代时的规模相当大,仅次于未央宫。

  出甘泉宫向西,就在亮马台和承水台西边约500米处的云阳城遗址旁有一条沟,沟深约十几米,里面长满了杂草,专家们经考证,说此处便是秦直道的起点,山沟周围裸露在外面的人为的夯土层特别明显。但是据我观察,我认为秦直道的起点不可能在甘泉宫内,否则怎么调动军队,怎么点将呢?我认为秦直道起点应该在这条山沟向西北方向约500米处,旁边的正在使用的道路以及再往西面约一两里处的庄稼地也是秦直道的一部分。因为此处是秦直道的起点,这里的路面不会太窄,如果仅从山沟两岸来分析此处的路宽也就不过七八米,最多不过十米,这是不符合当时的路面的宽度的。因为秦直道沿途最窄的地方现保存下来的也有三至八米,多半路宽都在二三十米以上,此处一马平川,还属于关中平原,在这一带修路比在子午岭以及沙漠上修路方便得多,所以我断定现在正在使用的路一定也是在当年秦直道的路基上修建的。如果当年的秦直道只有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么窄,就达不到秦始皇当时修路的目的,也满足不了他的要求,最起码他阅兵都存在困难,所以秦直道的起点肯定不会只有这么宽。而且此处还是秦驰道的必经之地,也就是说此处是两条古道的交汇之处。秦直道是从南而来,向北而去。而秦驰道是从北而来,向南而去。当年从甘泉宫通往秦王宫以及阿房宫的路就是秦驰道。我一提出这个观点,许多专家都经过分析,考证,以及考古发掘,最后确定秦直道的起点确实是此沟向西北500米左右处。

  我们一直顺着甘泉山向前考察很顺利,原打算继续往前步行,可是再往前面走实在没路了,而且此时是夏天,几个人被蚊子叮咬得厉害,山上没路,只能走一段看一段,多半都是走的灌木丛,路上经常可以看见蛇在爬行,由于怕出意外,而且天又开始下雨,我们没敢继续前行,捡了几块残碎的瓦当,便急急匆匆地沿原路返回到淳化。

  下山时在甘泉宫遗址的东北面一个很隐蔽处还发现了一截排水管,排水管直径约有30厘米,质地是烧制的陶器。从外观以及它所处的位置和功效上来看是秦汉之物。现在,在淳化县博物馆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在此发掘的各类文物,对研究秦直道以及秦直道的兴衰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柏油路在秦直道路基上修建

  在完成了对淳化县甘泉宫以及秦直道起点的考察后,我们离开淳化县直奔旬邑县城,欲直接去位于旬邑境内的石门秦直道遗址。

  石门秦直道遗址已经得到开发,成为整个石门山森林公园内的一处重要景点。本来要是能直接从甘泉山翻越过来就不用这般费事地绕道了,由于甘泉山上实在难行,所以我们决定从石门再向两边延伸进行考察,可能还会到达七里川处的秦直道遗址,这样也就没有遗憾了。

  从旬邑县城到石门关秦直道遗址处只有二十公里路。按说半个小时就能到达,我们沿着旬耀路一路上塬,走出二十公里的模样,下车在赵村周围问路,才知还没走出一半的路程。看来我们又上了山间路的当,山间二十公里的路程可能有六十公里远。此时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沿途行人稀少,几乎没有碰到当地人。

  离开赵村,沿着旬耀路弯弯曲曲攀上几重塬,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惊奇地看到一扇高大的拱形石门矗立在半空中,这绝对是天然形成的,因为再有能耐的能工巧匠也没法攀上去。此石门高约二十米、宽约十五米,如粉红色的大幕镶嵌在蔚蓝色的天空中。跟它遥相辉映的还有一个高约二十米,宽约十米的拱形石门,在公路的南面,石质坚硬,中间为青色,外围为白色和暗红色,石子为小碎石,估计古时有人想在此建石窟,雕佛像,挖开后发现石质不行才放弃的吧!

  我们向东走约十米,便看到路南幽静的山脚下有一块秦直道遗址石碑,看来旬耀路的这一段的确是在秦直道上修建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们还拿着军用铲在路基上挖了很深的一个坑,尽管路基很是结实,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与其他秦直道遗址上同样的土质,虽说现在变成了柏油路,我们肯定这段路就是古时的秦直道路基了。此地秦直道的路宽约十二米,但不一定是原始路的宽度。

  “直道草”成为秦直道的身份标志

  傍晚时分,我们走进一个牌坊似的山门,一个新开辟的垭口映入眼帘,垭口的四壁上有许多瓦片、瓦当,垭口旁边的直道遗址上依旧如其他路段一样长满了罕见的直道草。这个草很奇怪,只有秦直道上才有,秦直道以外从没见过这种植物,这也给我们沿途辨认秦直道提供了一些线索。此处遍地是瓦砾,瓦片上有着细小的绳纹,这里曾经是秦直道上第一个大型的兵站遗址。

  由于害怕林中有野兽,我们将帐篷支在公路边,也就是秦直道上。尽管公路上车寥人稀,但离我们不到一里远的路上还有养蜂人的帐篷,他们都养有狗,就算有野兽估计我们也不会遭到突然袭击。

  山间的夜色,说黑就黑了,我们就着火腿肠、矿泉水吃了一些面包,而后就到一处小溪边洗脸。大家都在客气地争抢着要睡吊床,因为我们只有两个帐篷和两个吊床,由于几个老大哥害怕我着凉,死活不让我睡吊床,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到帐篷里,可怎么都睡不着。路边的潮气越来越重,不到一个小时帐篷里就开始像地窖一般寒冷。

  到了深夜,帐篷外一片死寂,不知是什么动物在我的周围嗅来嗅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我的心悬在了半空中,将藏刀死死地抓在手里,赵政绪和老周嘶声力竭地在帐篷外大声叫唤开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骨碌从睡袋里爬出来,手里紧握着藏刀,我刚把头从帐篷里伸出来,赵政绪和老周异口同声地叫开了:“快回去,不敢出来。”但是他们已经迟了一步,我已经出来了,而且小马也从帐篷里出来了,急问发生了什么事,赵政绪和老周也从吊床上跳了下来。天上闪烁着几点星星,我们依稀可以看到有两个黑乎乎的动物在帐篷周围活动,我们的喊叫声引起了养蜂人和狗的注意,此时狗吠声一片,养蜂人的帐篷也亮起了灯,紧接着有脚步声向我们这边跑来。等我们打起手电筒寻找时,两个黑乎乎的动物早已不见了身影。

  虚惊了一场以后,加上蚊子的干扰,尽管我回到帐篷里努力地闭上眼睛,可还是怎么都睡不着,我听到帐篷外有人小声地说着话,原来他们也跟我一样睡不着。我再次从帐篷里爬出来,跟他们坐在一起说着话,老周递给我一张报纸以便驱蚊子。天上的星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隐去了,紧接着就下起了小雨,山间的天气,说翻脸就翻脸,我们只能赶紧躲到帐篷里去。雨不知下了多久,可能是太累,加上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还是睡着了,等我醒来时睡袋已经泡在了水里,好在衣服还没湿透。此时天也渐渐地亮了许多,我们梳洗完毕继续向北走去,走出去没多远,发现了庄稼地下面的秦直道遗迹。柏油路转了一个弯向西而去,而我们必须向北走,北面有一条土路,宽约有十五六米,路两旁都是庄稼地,此时庄稼长得正是可人。我们小心翼翼地在庄稼地里搜寻,还真的找到了许多秦汉瓦当碎片。

  我们回到柏油路上,根据柏油路上我们所能辨认出的秦直道走向看,这一片庄稼地应该就是秦直道的路基,而且它还比柏油路要高出一些。于是我们齐心协力挖开一段来看,庄稼地上面是虚土,大约五六十厘米以下土质就特别坚硬,再挖下去果然有人为的夯土层。由于现在在秦直道路基上修建的柏油路也是经过翻挖和填土处理的,我们将两处人为夯土层离路面的距离一测量,完全吻合。

  我们在庄稼地里向前走了约有两里路就没路可走了,前面是深邃的沟壑,我们无法穿越,站在沟壑南边向北眺望,隐约还能看到对面接连上的秦直道痕迹,当我们看到这么大这么深的山沟时,我不得不纳闷,当时秦直道是怎么跨越这一条条深邃宽阔的沟谷的呢?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架桥,要么堙谷,也就是将它填平。这么大而深的沟谷要想架桥我估计在秦代是没办法完成的,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堙谷,这也证实了司马迁所说的秦直道“堑山堙谷”。我相信此地肯定是堙谷,因为我们在山的两边没有发现有引桥桥墩痕迹。也正是因为当年将这个沟谷填起来了,秦人没有先进的排水技术,加上当时修直道的时间紧迫,他们肯定没来得及处理排水问题,所以在经过两千多年洪水的冲刷,这里又恢复了修直道之前的原貌。可是,这么大的山沟是怎么填起来的呢?填这么大一个沟所需的土又是哪里来的呢?这不得搬掉几座山啊!最大的问题是整个“千八百里”的直道上有多少个这么大的山沟需要填起来啊?这么大的工程得动用多少人力和财力?

  我们折回来又向南进军了一段,这一段非常艰难,只有一小段秦直道遗址还勉强能辨认,多半的路面都被千百年来的雨水给冲毁了,另一部分被现在的旬耀公路所取代。向南走本想跟前天所走的路七里川处接壤,可是依旧没路,山大沟深,林木茂密,根本就不可能过去,只得放弃,原路返回准备绕路去甘肃正宁的刘家店林场。

  地理链接

  秦始皇为什么

  要修秦直道

  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疆域扩大了,权力集中了,唯一让他闹心的就是北方的匈奴民族对中原的骚扰,为了有效地保卫边防和统治地方,在一旦发生战争时,王朝中央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集中主要的兵力,迅速及时地予以反击,就必须建立良好的道路及通信网络。除了修建了长城防线以外,还动用大量劳力,修长城、直道、驰道等以军用为主的道路。其中长城和直道,是秦汉王朝北部边陲防御体系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直道修成后,大汉的铁甲骑兵,从陕西淳化屯兵地出发,三天三夜就可抵达阴山脚下,为巩固国家的统一和促进国家的发展起到重要的作用。秦直道最初的修建总体是为了御边的战争需要,但道路的综合功能使它也成了中央王朝连接北部少数民族地区的通衢大道,成为汉民族与北方少数民族经济文化联系的纽带。直道和纵横于东西的驰道以及沟通印度、缅甸的宝山博南古道、贯穿陕西与四川的栈道等共同构成了统一大帝国的交通以及信息网络,这在同时代的世界各国是无可比拟的。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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