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德(PH.lieder)满德(H.Mandel)两人是织呢局从德国请来的总管,也叫总监工。
其实,美思尼来兰之前,大清国周刊报于1881年1月3日刊登通讯员发自汉口的一篇通讯中就预言,等到明年外国雇员合同期满后,这兰州织呢局很可能不久即将成为历史上的陈迹了。这篇通讯指出,兰州织呢局有很多缺陷:(一)羊毛很粗很杂,弄得每天得雇40个人挑拣羊毛,每天只能拣两磅。因此在织成呢布以前,羊毛的成本已经很贵。100斤羊毛中只有10斤能织上等呢;20斤能织次等呢;50斤只能织毡子和床毯,这种毯在内地几乎无人使用;剩余的20斤完全无用,全是杂毛和垃圾。(二)道路很坏,虽然比以前好多了,每10里设一站,立了路牌,常叫兵勇们修路。
(三)水源不足,能找到的一点水也含着碱,使得漂染很困难,结果是呢布的颜色很黯淡。因为水源缺乏,全部机器每天只能织成10匹呢布,每匹长18码;如果水源充足,无疑地可以多织很多。负责的官员们对此则漠不关心。(四)虽然努力建成了厂,但兰州织呢局的产品,不管在品质上或价格上,都比不上外国的呢布,因为把兰州的产品运到各通商口岸,就比从欧美输入呢布要贵多了。
眼下探险者的文章一出来,织呢局的命运更加坎坷。
想当初,左宗棠在畜牧地区的中心设厂,一心想开发西北羊毛资源,为民兴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创办织呢局,实指望为甘肃带来效益,成为培养本土人才的摇篮,进而推广到全国去。谁知步履如此艰难。
织呢局的日子每况愈下。产品销不出去,入不敷出,亏损严重,难以维持;机器坏了无从维修;官办企业,大小委员就有10人,开支亦繁;本地人都穿棉布,不兴呢布,贩运到外省,运费又贵,不合算;加之俄国人输入便宜的毛织品冲击市场,企业就像处在四面楚歌中。随着洋匠和总办局务的委员先后辞职,只好停织了。又是一个春去秋来的季节,秋风从远方带来了又一缕惆怅。
光绪九年(1883年)八月十七日,捷报刊出消息:据说兰州府的织呢局已由新任总督谭钟麟下令停办。这是左宗棠三年前倡议创办的工厂,原打算开工能够盈利的。
捷报的评论是,左宗棠曾花费了很多钱,购到了最好的用本地羊毛织呢的机器;也曾盖了合适的厂房,安装机器后每日能产呢10至12匹;并且特别聘了七八个德国技师来教导本地工人以近代纺织的技术。但由于翻译人员没有能力,教导工作很困难;局中安置了一大堆冗员,干领薪俸,丝毫没有学习使用机器的愿望;于是情况便很不能令人满意。10月24日,捷报跟踪报道:兰州织呢局这个企业,奋斗了五六年之后,证明完全失败。得不到充足数量的原料,运输道路恶劣,产品没有销售市场,这些合起来,使得这个企业无法成功。除了这些不利条件外,织成的呢绒品质很坏,几乎完全不能出售,于是这座工厂现在已经放弃了。有学者把兰州织呢局的失败归结为六句话:牧场未立,风气未开,万里甘凉,艰于转运,资本太重,不利行销。
由此可见,当时企业的外部环境和内部管理水平还远远达不到企业本身的要求,加上左大夫一走,好像天时地利人和也跟着走了。
无论如何,甘肃织呢局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毛织工厂,它开创了中国近代毛纺工业的先河,左宗棠、赖长等人无疑是发展中国近代织呢业的先驱者。是他们为一百年后兰州这座工业城市的兴起播下了种子。而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的第一个织呢局不在首都,也不在上海、汉口,却编偏诞生在内陆腹地黄河上游的兰州城。一代名将左宗棠在调离甘肃后还对他曾经苦心经营过的这片领地“魂梦难忘”。而兰州人乃至中国人又怎能忘记湘人左宗棠在大西北创建的业绩。兰州人曾经在市中心修建过“左公祠”。后来开辟的城南大道,命名为“左公东路”、“左公西路”(今民主西路、白银路)。多少年过去了,时至今日,生长在兰州市的“左公柳”树干粗壮,树冠硕大,每当春光明媚,柳叶青青,随风飘荡,就仿佛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左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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